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咕咕咕叫三声是什么鸟,散文 | 唐咏梅:听 鸟

更新: 2025-05-11 11:50来源: 网友投稿浏览次数:

听 鸟

文 | 唐咏梅

她静静地立着,像一尊雕像。赤黄双足抓住一块石头,深青色的,水中探出钝圆一端,像小鳄鱼浮出水面的尖嘴。她胸腹雪白,头颈、肩背深蓝带点浅灰,光洁羽毛泛溢宝石般的蓝光。两支洁白带状长羽交披脖颈后,恰似顶戴花翎的皇族贵冑。这使得昂头挺立的她,身姿凛然,气质高古。

她的头,微微右偏,眼神望向水塘左前方,仿佛没有焦点,就那么望向未知的虚空。她的头顶悬垂一串串珠帘似的棱翅形青果,枫杨浓密的枝叶将半边水塘染成碧青。她水中的倒影蓝、白堆叠,一道亮光,划开青绿水面,斑驳、修长。

她是一只夜鹭。或因恋着这口清水山塘,一身清朗,超逸绝尘。又一只,从水岸对面青杨上呼啦飞起,他的形貌和水中站立的夜鹭一模一样,只是体形稍大,毛色更亮丽。飞起的一只,掠过水塘上空,他的滑翔之姿,矫健、迅疾、有力,蓝白身影闪映晴空,飞向水塘东南边—漏斗形水塘尖而长,对面,太阳刚爬上圆墩子山丘,柔和金光透过雪白的云洒向水塘。水底蓝天、白云,脚下、岸边青芒草、苦楝树,新绿的一丛黄栀子,都被染荡成明亮的金红色。

头顶的天空,风摇叶动,枝叶间散发着他独特的气息,她是感觉到了。要不然,静立良久的她怎么突然交错两脚,于尖头青石上腾挪,扑棱两下翅膀,头一转,朝太阳射出金色光芒的方向凝神远眺。

她的眼神冷漠,头上的青绿树枝还在晃荡。他没敢造次冒犯,又绕水塘高飞,回旋,盘桓,以她为圆心,远去又飞还,蓝色翼尖点染金光轻触水面,指望她没有焦点的眼波无意间撞上来。

或许她会心动,会低下她高昂的头颅。他没有扑向水中小白鱼啄起美食去逗引,去讨她欢心。他十分无助,这一切俗套都是徒劳。他在风中轻展羽翼,水底天空滑过飞翔之姿。

六月,初夏早晨,六点多的阳光还是那么温和。一个人静静地站立水塘边,隐身一棵苦楝树荫里,拨开结满棱边小果的栀子丛,看向水中一对夜鹭—我的心突突直跳。

四野寂静。漏斗形山塘尖长的柄伸向东南方极远处,青白水镜亮光晃眼,水波摇漾白云、蓝天、青草、绿树。静立的鸟。高飞的鸟,蓝白相衬的羽衣,美。他们的身姿,使我迷醉。再靠近一点儿,右手高举相机,镜头跟踪追随。忽然,脚下一滑,身子后仰跌坐草地,整个人差点掉入水塘,鞋袜湿透。多少次,水底纯净无染的世界(虚幻彼岸)带着魅惑,诱使我产生纵身跃入其中的强烈冲动,仿佛着了魔。可这一刻,出于求生本能下意识地就势滑倒,右手相机跌落草丛,左手死死地抱住苦楝树根柢。

就在水塘边,仰身躺倒,身体仍在震颤。刚刚差点滑进冰凉水塘,差点就长眠水底。一个就势滑倒、紧贴大地的动作,一道濒死的闪电,划过幽冥灵府,潜意识里隐藏的生的热望被惊醒—我仍然无限眷恋着,这残破的人生,这寒凉的人世。

脚下,温暖坚实的土地(真实此岸)将我深情挽留。

透过青绿茅草间隙,扭头望向东边水塘,盯着水塘中那一对儿,凝神,冥想。他们是一对深爱情侣?还是一对反目怨偶?他那样无望地缠绕着,徒劳地打着圈儿;而她凝然不动,仿佛目中全是空无,万千世界无限情深,在她眼里,并无一物。

九点多了。阳光热辣,燠热空气中飘浮草木熏蒸的暖湿气息。树荫下的我脸上热汗直淌。水塘东南边,金灿灿茶山铺展天边,远远吹来的山风,溢流清甜茶香。

我仍伴着水中一对夜鹭,静默无语。

看,一双丽影相伴相随飞来飞去,心底欢喜。看似高冷的她,不知哪一刻起,漠然的目光有了焦点。她的焦点,引领她不停冲向蓝天与白云同他擦肩而过。

十点半。阳光照拂脸上,透过楝树叶子仍然刺眼,热辣辣、针针扎。鞋袜已经干透。起身,朝茶香飘浮的山谷游走。北边山谷空荡荡,三面青山耸峙。谷底当中一排速生白杨,挺直树干洁白光亮,耸入云霄。风过,青翠叶子噼里啪啦响,击掌似的相互拍打。攀住柚树枝条爬土坎上山,寻回来时的山腰水泥横路。

忽然,头顶掠过一道黑影,“喈—喈—”,一阵尖厉叫喊,把我吓了一跳,心怦怦猛跳。一只大鸟飞过去,他飞到水塘边忽地转身,绕回杨树林上空,一次次从头顶掠过,身影悬挂几根电线当中,镜头捕捉到他舒展身姿。

一只体形较大的鸟,他是江鸥,还是黑尾鸥?怎么撞进山里来了?怕是一次流离失所,他迷了路离了群,飞进山林,恋着一口清水池塘,留下来。他飞得那么高,叫声响亮,带着凄怆,一阵一阵嘶鸣,回荡空谷。他叫得这么响,给谁听?

痴立柚树林,凝神,耹听。松开青绿枝条,掌心散发馨香。回头,另一个地方传出鸣叫声,她在风动叶摇的枝头,笔直高挺的白杨林梢。流云晴空下(她体形较小、微胖,酷肖空中绕飞的他),不停地跳跃,从一棵树跳向另一棵树,躁动不已。

嘶鸣,与空中的那一个一呼一应,仿佛回音,你来我往,填满山谷。高空疾飞那一个他,显然在呼唤林梢的她。但她不肯让他靠近。他一停在身边,她扑棱棱飞向另一棵高树,他紧挨过去,她扑翅逃走,他又挨过去,挤得她失足跌下来。

她忍无可忍,飞向天空。她在前边飞,他在后边追。“喈—叽—啊—啊!”一声高过一声,越飞越高越飞越快,交替呼喊,似愤怒,似不甘,似绝望,似凄凉,似咏叹,又似悲歌—也许,什么也不是。他们就得这么叫着,喊着,一个追逐,一个逃离,一个拼命撵上,一个无情甩手。

他们不肯同栖一枝,不愿比翼齐飞。她和他,怕是有过深深的爱,然后出于种种,演变成了刻骨的仇、蚀心的恨?若没有深爱过,绝不能叫得这样亢奋无助,这样凄绝。她和他,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劫?今天,在这山林水塘边,天高云阔夏日阳光下,满山满谷草木暖香里,还放不下,还在交缠、纠葛,声声呐喊,嘶鸣不已。

追逐的,不死心;逃离的,也许未必真心想逃离。要不然,她怎么不远离这十几棵高树的一方水塘,飞向更远的群山深处,让他再也寻不见她影踪?她和他的爱恨远未了结。他们还将日夜叫喊日夜厮缠,直到精疲力竭,叫也叫不出声爱也爱不动的那一刻,方得解脱,方得自由,方得自在来去,无挂无碍。

亦或许某一天,她和他终于累了倦了,夜幕降临时分,又同归一处,挤进同一个温暖的小窝,又不由自主地脖颈缠着脖颈,翅膀叠着翅膀,脚尖碰着脚尖,你看我,我看你,温柔同眠—甜美睡梦里,重现当初的美好。一觉醒来,那些糟心过往全都忘却。

整整一个时辰,仰望,倾听,这绝望中带着希望的声声叫喊,逃离中仍频频回顾的呼应。他们的热情感动我,我再一次泪流满面。

不老的激情,不死的欲望。爱和恨的本能,他们拥有,他们骄傲。喊吧,叫吧,爱吧,恨吧,撕扯,征服,交战,厮杀。这原始的生命力不停不息。山林、水塘,就是婚床,也是她和他的坟场。

他的嘴短而尖,黄色,末端的短弯钩带点浅灰,双翅腋下、腹部白色茸毛呈淡黄,阳光下反射金属光泽,头顶、双翅外羽、尾翼黑色,飞翔时像张开三把黑羽扇,黑白分明,亮丽醒目。

他们是一对灰头麦鸡,本是这山林的“原住民”。

重返山腰横路上,已近正午。水泥路热浪熏人,仿佛蒸桑拿,走着走着有点气喘。摸摸发烫浅蓝色牛仔裤,半边裤腿浸湿。全棉白T恤粘住身子,胸口濡湿一大片。宽檐草帽烫手,眼里浸渍汗水。脸上、脖颈上,有无数蚂蚁叮咬,疼、痒。大口大口地呼气,胸中的憋闷、板结的块垒,都在山行道上随一身热汗飞溅,倾泻,纾解。痛快。

我要活着。我得好好活着。

茶垄一圈一圈,密密匝匝包裹山的赤红肌理。浓绿茶林齐腰胯高,平整整的枝头,金色茶芽芒针似的竖起,伸向明净天空。

深谷一个岔路口,左边一条新开黄泥路,下长缓坡,隐入山脚绿树笼盖的小水塘;右边仍是延伸的水泥路。

我沿赤红泥路下长坡,奔向一棵树—风泡桐青灰色树干笔直,巴掌似的绿叶厚实肥硕,阳光从它头上投布阴影,减损一半威力。

烈日骄阳炙烤。钻进树荫里,风来了。甩开沉重双肩包。地上搁着两块长方形平整条石,深黄色。有人曾在树下安坐,乘凉。早春四月间,我曾一人进山,峰回路转,水泥路把我带进这片茶林。走到这分岔口,闻见浓郁花香,撒腿跑下长坡。山脊当中一棵树迎风挺立,空地萌发春草,绿茸茸草叶间撒开一朵朵泡桐花儿,小喇叭儿粉中带紫。

新叶还没萌芽。花儿一簇一簇悬挂枝头,一只只小铃铛摇响,暖风里洋溢甜腻异香。山塘蓄满青绿春水。再回首,西边来路上的山山岭岭,十几里远近,青绿柚树安安静静。水塘隐入山的褶皱。向东,向南,一个又一个磨盘似的小山墩,矮而圆。远处,青灰色群峰将茶山围抱怀中。茶香越来越浓。浓绿桂树林里传来一声一声鸟鸣,是布谷鸟叫声。“布—谷,布—谷”,春天来临,万物生长,提醒农人该耕种了。你看,山里的油桐花开了(泡桐花早落了)。这声声催得急,又响又亮不厌其烦,生怕山里人一时疏懒,误了春日好时节。

关于布谷鸟,山里人时常讲起一个哀伤的传说,一个年轻的山里后生,长得可俊,可惜父母双亡,守着两间黄泥屋、几丘薄田,没人上门提亲。他害怕一个人作田。偌大天地间,一只虫蚁似的,犁田,播种,插秧,清水泥田倒映孤单人影。种谷下水了,他和周边邻人换工,等攒够人工大家齐来帮忙莳田。有人提醒:后生伢仔,油桐花都落了,好莳田了。不急,还早。他越走越远,还在不停地换工。

春天一滑就过去,春天不等人。

他回家一看,秧苗疯了。田地干涸,长满野草。他病倒了,恹恹地睡了一天又一天,终于,在家家收割新稻时,他死了。

邻人打开紧闭的木门,一只大鸟忽地从屋内飞出,绕着茅草盖顶的黄泥屋子飞三圈,哀哀地鸣叫:“换—工—,换—工—!”仿佛忏悔,一声声诉说哀伤的往事。

布谷鸟叫声响亮,回声激荡山林间。进山的人闻听此音,不由脚步加快浑身着火,脸都发烧发烫。更清悠的鸟鸣,从水塘两边幽深山林里散逸。

“去哩,就归!不去,就别去。”一个在说,另一个回答得犹疑、不定。

“去不去?去不去?”起先的一个在问,一句紧似一句,仿佛问自己又仿佛问同伴儿。

怕是自古以来,山里忙活的女人,听见春鸟一声初啼,便起了思念—她们都像花儿,四野随风飘散开。此刻,杜鹃一声声啼叫,一双双一对对儿,一问一答,诉说着温暖亲情切切的祈盼。

“去哩!去不去?去哩!去不去?”

另一个更娇弱的、脆嫩的吟唱,似浸润过山泉水的女声,绵甜、软糯。

“我不去哩!你去啰。我不去,你去哩!去哩,就归啰。”

随后的一个,粗犷,似男子应答。一对儿小夫妻,怕是新婚不久的,暖暖春风里一唤一呼,亲昵醉软,一字一句饱含柔情蜜意。

山林里的杜鹃鸟,一整个春天的鸣叫,不染哀伤,是这般婉转地,脆甜地,绵长地,自言自语又一唱一和。一千年一万年,不曾改变些许。山上、田间,劳作的农妇、农夫抹一把热汗,脸上有了笑意。女人兴起,跟着杜鹃鸣叫,以客家口音唱起来,拖声带调:

“奀细(不去)—就奀妹细(就别去)!”

“细—哩!就早滴子归(去了,就早点回)—!”

逗引得身旁的男人心也醉软了。他粗声大气,模仿雄杜鹃回应:

“你细奀细?(你去不去?)你细奀细?”

“俺奀细,你细!(我不去,你去!)”

林间杜鹃还在唱,林下男女跟着和,都是夫妻。

第二天,女人便着件新花衫子急忙回娘家看一眼爹娘,半日间还赶回到自己家。毕竟,春天地里营生割韭菜似的,干完一茬又长起一茬。

“咕咕咕—!咕咕咕—!”

是斑鸠叫。三声,单调,苍老,满腹怨气,仿佛他们从未年轻过。有时,听得田里禾鸡叫,“叽叽咕咕,叽叽咕咕”,以为是同伴儿,跃上树梢,凝神静听,寻求友声。可他发现来相逗引的几个,并非同类知己,恼得不行,气鼓鼓地一连串吐槽:“咕咕—咕!咕咕—咕!”

“你骗我干啥?你骗我干啥?”

一迭声的,他确是在质问。隐藏于齐胸高稻禾下的禾鸡,被问得哑口无言心虚胆怯,缩进田垄里,再没敢出声。

“细—哩!就归(就回)—!”

“细—哩!就归(就回)—!”

急切的呼喊,是召唤亲人归家的。两朵桐花儿落下来,打在脸上……

一惊,拨开梦中跌落的花朵—几枝金色茶芽,被阳光晒得软和、香滑。

鸟鸣,穿过梦境,一声接一声,你一句,我一句,把我从酣睡中喊醒来。四野寂寂,茶香更浓。午后阳光藏进乌云里,天空暗沉。远处一座山包,山顶屹立六角亭。冲山巅茶亭走去,已是午后三点多。北边一顶又一顶磨盘似的茶山,隔着空谷,群峰尖峭耸峙,插入灰蒙蒙的天。阴云密布,浅灰山褶线越发分明。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低。雨点儿洒落,空谷堆满黑灰灰雨雾。一忽儿,浓重雨雾消融一切,不见山影。

我打开背包,将野餐桌布对折,一半铺展六角亭栏杆内木凳上,屈膝,仰身躺下,一半卷起盖住身子。山风吹过,雨点洒进来,好凉。任雨点儿打着,淅沥沥小雨。一只只燕子、家雀飞来了,飘忽雨幕中,一个一个黑点飞速移动,无声无息。它们追逐着雨中低飞的蜻蜓、小虫,捉住一只,快快地飞回屋檐底、房梁下。我仿佛听见,巢窠中等待父母觅食归来的娇儿,叽叽叫嚷你挨我挤,争相张开嫩黄小嘴嗷嗷待哺。

小燕子、小家雀们凭着灵敏的嗅觉,闻着山林传来的潮湿讯息,追赶山间雨雾踪迹,飞去又飞还,穿梭雨线中,不辞辛劳。他们是父亲,是母亲。一片一片雨雾,冲茶亭飘来,穿过身子,迷了眼睛,凉快。四外,暗沉沉云雨压来,天地皆是空茫,除我之外并无一物。

睡醒。灰蒙蒙远山,更暗,不见飞鸟影子。黑暗,从山谷里弥漫,一点一点扩散,很快爬上山坡,从四围青山包抄过来。天色已晚,倦鸟已归巢。我有点儿着慌。

一次次徘徊山林,有意无意地,我祈求:或许,有缘撞见传说中的一种鸟。她一生只鸣叫一次。终其一生,她寻找一枚最长最尖的刺。她若遇见,便毫不犹豫地将火热胸膛扎向荆棘,一根尖刺穿透心房,她开始歌唱,直到她的血流尽了,她的歌唱停止—她的名字,叫荆棘鸟。

我就是那只传说中的荆棘鸟,不停地寻找我的荆棘林。如果有一天,我与命中一枝又长又尖的棘刺不期而遇,毫不迟疑,我将把我的心扑向那根尖刺。我想看看:我的心脏,一颗红色果子,它的肌理深处是不是还有血渗出?鲜红的,滚烫的,冒着丝丝腥气的血。一滴一滴滋养林下土地,染红干枯荆棘—来年的荆棘花,雪白的、粉红的,一朵一朵挂满枝头,定然开得最美、最艳。

新年正月初三。乡村早春,静谧清寒。屋坪上,黑色轿车躺在楼房阴影里,一身新漆油亮,光可鉴人。车前门,侧边反射一道太阳光,像一面镜子。一只公鸡悠然走过,遽然跳起,扑向锃亮的光。他看到黑色镜面里,好一个趾高气扬的家伙:冠子深红,脖子上流苏似的金色羽毛光彩照人,他的样子可真叫人气恼。

霎时,箭镞似的,他脖颈羽毛根根竖起、张开,像风中披散开金色斗篷;他的双翅打开,奋力做飞翔状,尾巴硬羽飞翘,撑开一把油亮黑色的伞—他的愤怒,他的战斗雄姿,他的勇士之貌,映现黑色车侧门镜子里。

一次又一次,他扑向黑镜子中那个“他”—扑向虚空,坚硬,冰冷;“哆,哆”,尖嘴敲啄黑色车门。他张牙舞爪、虚张声势,扑向另一只愤怒“大鸟”。

突然,他收拢羽翼,垂下头。他犹疑失落的脚步沮丧地从车门旁挪开。一刹那,他认出了自己—黑镜中,一个愤怒的影子。

他停止了徒劳的打斗。他左顾右盼,若有所思。

他的羽翼,怕是有了暗伤?

久困于圈养之地,彻底丢失高飞的热望与可能,低头,只顾着与同类争食;抬头,看见的是笼牢外窄小方寸天空。年深日久,他怕是连自己的影子,也深深地厌倦了—他,成了他自己最顽固的对手,最凶残的敌人。他怅然走近我身旁,身上铺满明净阳光,毛色光鲜夺目。我看着他,慢慢地,他停下步子,侧目,向我。

他充血的猩红的眼珠里,我看见一张陌生的脸,我疲惫的面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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